生活在北京的人們,可能聽說過“西壩河”這個地名。兒時,我家就住在這兒附近。一晃兒,我家搬回西壩河邊居住,已經十八年。
記得入住不久,我認識了一位在樓下閑坐的老人,聊天中說起家門口的西壩河,老人樂呵呵地講起它的由來——
說起西壩河,先得講壩河。壩河又名阜通河。元至元十六年(1279年),為了解決元大都至通州間的漕運問題,在舊水道的基礎上,拓建出一條運糧渠道阜通河。為了保證京城用水及解決通航問題,又在阜通河上建造了“阜通七壩”。當中,常慶壩以西、今天的壩河河道夏家園段,得名西壩河??刹灰∏七@條壩河,在元代是可以漕運的大運河的一部分。當年河上鼓滿船帆,漕運碼頭上,到處是裝卸貨物的號子聲、商賈小販的叫賣聲。只是到了清代后期,因水源不足、淤塞失修,這條河才逐漸失去了漕運功能……
我家距西壩河直線距離不足三百米,從樓上一眼望去,寬約三十米的清澈河道盡收眼底。家住西壩河邊,可以欣賞到這條河一年四季不同的美。
回想剛剛過去的這個春天。早晨,窗外的鳥鳴聲聲入耳;拉開窗簾,只見喜鵲在小區(qū)的草坪上一躍,一下飛上了河邊那棵老棗樹的枝頭。
我沿著河邊散步。西壩河的河水漲了,原來是從上游尚家樓水閘的滾水壩放來了春水。隨著氣溫升高,河里的水草精神抖擻地生長,有的竟長到兩米長。
河邊,槐花從樹上掉落。小山坡上,一位大姐正在采槐花,她告訴我:“春天的槐花不老,我們叫它槐米,清香極了,可以用來包包子、攤煎餅。”
不遠處傳來“隆隆隆”的聲音。近前,見到一艘船,上面站著三名男子。其中一人站在船頭操控螺旋槳,另兩人各手握一把粗大的鋼叉,用力挑起河里的水草,再反手將水草倒在船上。半個多小時過去,他們清理出十平方米左右的河道,船上也堆起了濕漉漉的水草垛。
滿載水草的船,調轉頭向著北岸駛去。岸上有一架馬達操控的起吊鋼索架,有人負責掛鉤起運,有人放下架子后整理水草,岸上、船上密切配合,水草上了岸。河道內的水草生長到一定程度后會斷根脫落,需要及時打撈?!按禾焖蓍L得快,得經常清。我們每年清理河道、打撈水草,要從早春干到上凍。”師傅們擦著額頭上的汗水說。西壩河美,離不開勞動者的辛勤付出!
近年來,西壩河道兩側,栽種了不少具有較強抗污染性和修復性的樹種,如銀杏樹等。岸邊,還安裝了太陽能發(fā)電的監(jiān)測排污口的探頭,每天定時有巡河人員。偶有污水排入河中,會在第一時間被發(fā)現(xiàn)。
眼下正是夏天,河邊的棗樹、桃樹、杏樹、柳樹、槐樹、銀杏樹……滿樹的綠葉,一片郁郁蔥蔥。
“奶奶,蜻蜓!”一個小男孩指著河邊的山坡,一簇盛開的紫色喇叭花上落了一只綠蜻蜓。在河邊散步的我,被小男孩的笑聲一下子帶回了童年——
那時北京的三環(huán)路還沒有修。我和鄰居家的小哥哥來到西壩河邊玩耍,看見大人們扛著魚竿、拎著小桶和馬扎來釣魚。河中游動著小魚小蝦,河中間長滿碧綠的荷葉。偶爾我會得到一朵粉色的小荷花。當時的西壩河邊還有大片菜地,比如現(xiàn)在我家所在的夏家園社區(qū)。出生在北京的作家葉廣芩就曾在文章中寫道:“夏家園也是種菜的地界兒,夏家園的菜長得比太陽宮的好,這里離東、西壩河更近,是元代通大都的漕河,因水源豐富,土地更肥,所有的菜都很水靈?!?/P>
“爸爸,你小時候這里有魚嗎?”“有魚,我還在這河里游過泳呢?!币幻凶映饟启~的小網(wǎng)兜,一下?lián)破鹆撕永锏聂~、蟲。
“呱,呱呱”,岸邊傳來青蛙的叫聲。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高一聲低一聲地學叫著,給這靜謐的河邊帶來了幾分歡樂。
微弱的月光下,我踏著河邊的石臺階上行回家。路旁的草叢里緩緩地鼓起個小土包,我好奇地蹲下身仔細觀察。一只小刺猬從土里鉆出來,一骨碌滾出好遠,在低洼處不動了。我沒有打擾它,緩緩起身走遠。
當時間走過夏天來到了秋天,西壩河又換上了另一套衣裳。立秋了,雷雨過后,蟋蟀盛鳴。蟋蟀喜歡潮濕的環(huán)境。偶爾,我會在西壩河邊遇到拿著玻璃罐或者小容器的人,躡手躡腳地扒開雜草,輕聲模仿著蟋蟀的叫聲。
風吹來,葉落了。兩個小男孩撿起河邊的楊樹葉,用手擼掉主筋旁的葉子,再把它放進掌心搓揉著,然后兩人交叉著拿起葉筋,玩起“拔根兒”比賽。我悄悄地停下腳步,專心地看著,小時候我和弟弟玩拔根兒的情景立時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當強勁的秋風驟起,銀杏樹的果實噼里啪啦地掉落。水色天光中,河邊金黃色的銀杏葉漫天飛舞,這是喜歡打卡攝影的人們的歡樂時刻。
冬天來了,河邊的院子里飛舞著色彩繽紛的落葉。河水還沒有上凍。西壩河里,幾只野鴨仍在河中追逐,一會兒一個猛子扎入水下,一會兒又“嘎嘎嘎”地叫著;美麗的鴛鴦輕輕地游著,有時幾乎一動不動;大白鵝悠悠然地在水面劃過。
雪花輕輕地飄落,河水一點點地封凍了。大雪飄灑在河邊小山坡的草地上,為小草蓋上了暖被。溜冰車的孩子和肩上扛著小冰車的大人歡快地走來了;玩“抽冰嘎”的孩子手里拿著冰嘎和抽鞭興沖沖地跑來了;還有具備高超技巧的滑冰人,引起人們的喝彩……一晃兒,這些已經是記憶中的畫面。
西壩河的四季風景變換,西壩河邊也在發(fā)生著變化。去年年底,地鐵17號線北段開通運營。西壩河地鐵站距離西壩河河道直線距離不足兩公里。我特意跑去先乘為快。偌大的站臺廳里,最醒目的是四幅巨大的天青色裝飾墻。在柔和的燈光映襯下,墻上舒緩地“游動著”抽象的魚群,幾尾橘紅色的魚更如浮雕般充滿質感。眼前所見,讓我一下子想到了家門口的西壩河。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24年06月22日 08 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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