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社臺北4月13日電(記者黃揚、章利新)梆子聲起,樂曲激蕩。位于臺北的臺灣戲曲中心里,臺灣豫劇團的演員接連登臺為戲迷演示唱腔。
“唱得中不中?”主持人問道。“中!”觀眾用河南話高聲叫好。
臺灣豫劇名角王海玲此刻身在觀眾席中,一襲素雅紗衣,滿面春風地為臺上后輩鼓掌喝彩。
2017年11月23日,王海玲獻演豫劇《觀·音》?!队^·音》巧妙穿插了她曾經(jīng)扮演過的經(jīng)典角色,是對王海玲58年豫劇表演生涯的一次回顧與致敬。新華社記者 趙穎全 攝
“大膽”傳承
“從我的老師張岫云算起,豫劇在臺灣經(jīng)歷70年,傳承四代人?!蓖鹾A嵴f。
20世紀50年代,豫劇演員張岫云率團在高雄左營落地生根。1959年,當時僅7歲的王海玲因機緣巧合,加入了臺灣豫劇團的前身“飛馬豫劇隊”。作為張岫云親傳弟子,她時常聽老師回憶劇團成立之初的時光。
王海玲印象尤深的是,老師說起在金門演出時,胡琴一響,觀眾便開始鼓掌,“好多阿兵哥聽見鄉(xiāng)音,眼淚就掉了下來”。后來,王海玲到世界各地公演,當?shù)貎S胞看到劇團,如見親人般激動。那一刻,她“忽然理解了老兵們的鄉(xiāng)愁”。
早先,為保證原汁原味,學員聽著大陸的豫劇唱片學習唱腔。盡管多數(shù)唱片只有唱段,但能聽到來自豫劇家鄉(xiāng)的聲音,已是十分珍貴。
團員們依照唱段推想劇情、編排劇本。如何把人物演活演好,全靠演員自己體悟。王海玲年紀雖小,卻敢想敢為、敢唱敢演,因此被團員稱作“王大膽”。她照著劇本想象人物反應,反復聽唱片,從配樂唱腔里揣摩人物情感、設計舞臺表演。她尤其鐘愛豫劇名家常香玉、崔蘭田的唱段,能模仿得惟妙惟肖。憑著這套方法,王海玲積累了信心,也探索出別具特色的表演風格。
“不論生旦凈末丑,也不管文戲武戲,我都嘗試,都能演?!蓖鹾A嵴f。編劇施如芳贊嘆說,什么樣的劇,王海玲都敢挑戰(zhàn)。
幾十年藝術生涯里,王海玲演繹過上百出劇目里的各類角色,成就臺灣豫劇史上一抹絢爛多姿的靚麗風景。
2013年9月15日晚,臺灣豫劇團新編豫劇《花嫁巫娘》在山東省濟南市歷山劇院上演。王海玲在劇中飾演女主角。新華社記者 徐速繪 攝
女承母業(yè)
光陰荏苒,曾經(jīng)的小學徒“王大膽”已從劇團退休。王海玲將更多時間投入豫劇的弘揚傳承,為新生代演員做“綠葉”。劇團專門籌劃“王海玲經(jīng)典傳承計劃”,篩選經(jīng)典劇目,改編之后排演。
“這個計劃是為了把精華留存下來?!蓖鹾A嵯M律輪T在老戲中獲得歷練,把唱念做打基本功練扎實。
1998年第一次到河南公演后,王海玲時常赴大陸交流,與豫劇名家切磋技藝。
隨著兩岸豫劇交流增加,豫臺兩地建立了互派戲劇人才培訓計劃。河南省選派人才赴臺,與臺灣豫劇團協(xié)力打造精品劇目,同時交流學習劇場營銷經(jīng)驗;臺灣豫劇團則選派年輕演員到河南學習舞臺表演、唱腔設計等。
在傳承計劃滋養(yǎng)下,臺灣豫劇團涌現(xiàn)出一批能挑大梁的青年演員,王海玲的大女兒劉建華便是其中之一。
2005年考入臺灣豫劇團以來,劉建華陸續(xù)擔綱過數(shù)十部作品的主要角色,廣受戲迷喜愛。
“我喝著豫劇的奶水、淋著歌仔戲的雨水長大?!痹L期接受閩南歌仔戲訓練的劉建華認為,豫劇在臺灣70年,孕育出新特色,也有助歌仔戲發(fā)展。
在臺灣,像劉建華這樣“劇種跨界”的年輕人漸漸增加。如今,不少歌仔戲的學生會與臺灣豫劇團一同排演豫劇劇目,從中汲取舞臺表演、器樂演奏的經(jīng)驗。例如5月將上演的武俠豫劇大戲《鏢客》,就有臺灣戲曲學院歌仔戲班學員參與。有臺灣學者表示,很多歌仔戲傳人的戲曲藝術功底、知識涵養(yǎng),都得益于豫劇團的浸潤。
為慶祝成立70周年,臺灣豫劇團將于5月獻演武俠大戲《鏢客》。2023年3月22日,在新聞發(fā)布會上,扮演男主角的劉建華(左)表演了戲中的精彩橋段。新華社記者 黃揚 攝
“奇巧”創(chuàng)新
說起女兒劉建華、劉建幗,王海玲笑稱,她們“打娘胎起就聽豫劇,出生便帶著戲曲DNA”。
兩姐妹從小熱愛傳統(tǒng)戲曲,常向周圍人推廣豫劇,但發(fā)現(xiàn)不少人出于刻板印象,對豫劇有距離感?!白尭嗳讼矏墼 ?,成為她們的共同心愿。兩人都放棄了在外人看來更為優(yōu)渥的工作,投入戲曲領域。
2004年,兩人共同成立“奇巧劇團”。劇團注重在創(chuàng)作上發(fā)揮巧思奇想,曾將《西游記》與《木偶奇遇記》相結合設計兒童劇,用輕松有趣的方式向孩子們講解唱念做打。
“奇巧劇團”還嘗試不同劇種融合“混搭”,最常見的就是豫劇與歌仔戲。這些劇目在島內受到歡迎,還通過兩岸交流契機登上大陸舞臺。
“社會在變,世界在變,我們要跟著一起往前?!苯忝脗z告訴記者,如今豫劇需要走入市場面對各類藝術形式的挑戰(zhàn),創(chuàng)新是必然選擇。
近年來,臺灣豫劇團嘗試以傳統(tǒng)與創(chuàng)新雙軌并行的方式發(fā)展,每年除上演經(jīng)典劇目外,也會推出一兩部創(chuàng)新劇目,種類包括鄉(xiāng)土劇、兒童劇等。
“豫劇作為一門歷史悠久的藝術,自有其藝術高度?!眲⒔ㄈA說,“好的藝術自然能夠吸引觀眾。我們希望,用創(chuàng)新拉近豫劇與大眾的距離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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